第一百四十一章留守 (第2/2页)

淡淡停在钟遥那卑微的姿态上，面容依旧沉静如水。于他而言，钟遥走的都是他的来时路，他对这一切，何其熟悉。

    他太清楚赵萤的脾气了，一旦真正被划出界限，绝非几句示好几分卑微便能轻易挽回。那需要时间，需要契机，更需要…难以想象的坚持。

    路是自己选的，苦果也得自己吃咽下，能否挣得一个重新站在她身旁的资格，就看这小子自己的造化了。

    他最终沉默地转开了脸，将所有的思绪重新落回眼前的赵萤身上，毕竟她才是唯一需要锚定的焦点。

    赵萤不再多言，最后扫视了一眼被金红牢笼禁锢的青阳真人，确认四周无虞后，利落转身。

    “走！”

    时越与裴晃紧随其后，三人身影化作各色遁光，几个起落间便已彻底消失在祭坛之中，再无半分痕迹可循。

    霎时间，方才还热闹的空间，随着那三人的离去，仿佛也被连带着抽走了所有的生气与声响，只余下寂静的风声，以及两个几乎可以算是陌生人的修士，陷入一种无声的尴尬与拘谨之中。

    钟遥独自站在原地，先前争取留下时的那股急切迅速冷却。他定了定神，开始不着痕迹地打量起不远处倚着石壁气息微弱的叶凌玉。此人虽戴着面具遮掩了面容，但身姿挺拔，即便重伤之下，依旧难掩那份沉淀下来的风骨与气度。

    当然，最让他在意的并非这些，而是一个更核心的事实，在赵萤眼中，此人目前与他自己一样，都处于关系微妙的同一起跑线上。

    他非常清楚，此人与赵萤定然有些渊源，否则不会被她带在身边，但这渊源显然还不深，未能让其进入核心圈子。就像他，关系曾经深厚过，虽然后来淡薄了，但他坚信，终有一日能重新回到她视野的中心。既然如此，与这位同处边缘的“前辈”打好关系，便是眼下最明智的选择。

    思及此，他压下心头的些许忐忑，上前两步，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，朝着叶凌玉的方向，语气恭敬却不失诚恳地开口，主动打破了沉默。

    “前辈伤势颇重，可需先行调息片刻？此处有晚辈守着！”他言语间执足了晚辈礼数，此人修为至少是结丹后期，担得起他这一声“前辈”。

    对于钟遥这突如其来的靠近与示好，叶凌玉眼中闪过一丝惊诧。但他并未立即回应，而是将视线无声落在钟遥身上。

    他虽重伤，但多年历练出的眼力仍在。这钟遥在这祭坛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，从最初卷入之时，身处最末的他便察觉到了他的存在。而从赵萤疏离的态度来看，他显然是做了什么错事，惹恼了她，才这般近乎讨好的模样。

    可这，又与他何干？

    只是眼下，他实在没有余力去深究他人的心思。重伤之躯不断消耗着本就所剩无几的根基，他急需调息，哪怕只能稳住伤势不再恶化，也是好的。

    眼前这年轻人主动提出护法，无论其初衷是为了讨好赵萤，还是确有几分同舟共济的善意，对他而言，都算是解了燃眉之急。一个还算安稳的调息环境，是他此刻最需要的。

    于是，在那份惊诧与审视过后，叶凌玉眼底的锐利缓缓收敛，化作一片带着疲惫的平静。他迎着钟遥那带着询问与期盼的目光，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。

    “有劳。”

    二字出口，算是接受了他的好意，也默认了眼下这井水不犯河水的平和局面。